凛凛特穆尔

伦敦间谍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

从酒吧出来,已经是清晨了,我的脑袋满是酒精和药品,冷风一吹,又涨又疼。习惯性地摸出一支烟来塞进嘴里,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。

我脚步虚浮地走着,穿过宽阔的马路,面对高大严肃的办公区,不知何去何从。我希望谁能来接我,或者和我说几句话。于是我拿出手机,拨了一个号码。

对方很快接通了,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“hey,各位,我只是想看看。。。你们是不是还醒着。。但是------”另一边骂了句神经病,然后挂断了。

我觉得自己有些好笑,于是一个人顺着路边走了。天渐渐亮了起来,路灯也都相继熄灭,稀疏的车辆从桥上驶过,一群鸽子哗啦啦地飞上天空。

我站在桥的栏杆边,看远处发光的摩天轮,和倒映在河里的星点灯火。

然后蹲下来,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。无人接听,挂断,咒骂,无人接听-----

我猛地站起身,“啪”地把手机摔在地上。

它碎成许多块,看样子是修不好了,而我也没有钱再买另一个,我有些后悔,只能蹲下来去捡。

这时,我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双手,帮我捡着。我一抬头,对上一张陌生的面孔。

“你没事吧?”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我,很担心的样子。

“我,我没事。”我有点没反应过来,目光不知该往哪儿落。“你不了解,其实我一直都挺好,真的。”

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水,递给我,然后伸出手指粘去了我脸颊旁的一滴汗,我紧张地闭起了眼。

我疑惑地看着他的一系列举动,直到他站起身来,向前跑走了。潮湿的雾气和汗水打湿了他的卫衣,他应该是在晨练,途经了这里吧。

“等等,你的水!--------”我挥了挥手中的包装袋。

“你留着吧。”

 

我叫丹尼,在一家物流公司的仓库里做归类邮件的工作,和几个朋友住在东区的一处廉租房里。我像往常一样下班,回到家,同租的室友正在客厅里和他新找的小男友玩乐,他的小男友好像不会说英语,他正在教他说最简单的句子。我上去打了个招呼,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。

躺在床上,几天前碰见的那个男人又浮现在脑海中。希腊雕塑一般棱角分明的脸,卷曲的深棕色头发,认真的表情和话语。。。我心里乱乱的。翻身取那个饮水的包装袋,在昏暗的光线下呆呆地观察了一会,最后决定,我要把这个还给他。

清晨,我早早地来到了第一次见他的地方,我一路奔跑着,手中握着那个包装袋,想到可能再次遇见他,就有种难以抑制的悸动。但他没有出现。我失望地回到了住所,感觉像丢失了什么东西。

第二天,我还是来了,抱着飘渺的希望。湿冷的空气夹杂着细雨扑面而来,从桥上望去,整个天空都空荡荡的,地面上更是空无一人。他没来,我走下桥,孤零零地坐在石阶上,手中紧握着那只包装袋。

突然我感到有人向我跑来,我激动地站起,是他。他依然穿着上次的那身运动装,灰色的卫衣浸了雾水紧贴着他高大结实的身躯。

他也看到了我,于是停下来。

“我想跟你说声谢谢,上次没来得及说。”他一定不记得我了吧,我赶忙递出他给我的包装袋,“上次在那里。”

他认真地看着我,仔细地听我说话。“我感觉你会来,结果你真的来了,有时候就得试一试,不然怎么知道结果呢。”我试着和他搭讪,就像几年前在伦敦街头约“朋友”那样。显然我误会了,他并没有回答我的意思,我尴尬地道歉,把包装袋放在地上,走开了。雨越下越大,我没走几步,回头望去,那个男人捡起了袋子,同样望着我,向我走来。

“我叫丹尼。”

“我叫乔。”

我们并排走在满是积水的街道上,我想问他是不是GAY,但他总看着我,一副认真的表情,使我不知怎么开口。

“我都不知道该问什么了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。

“你问吧。”他说。

“你。。。是GAY么”

“。。。不是,如果你现在想走,我能理解。”他神情似乎变得凝重。

“我不想走。”我朝他微笑。

我们一路溜达着,他带我来到了他的住处。

“我在投资银行工作,这是公司的公寓,他们对安全很重视。”我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到了门上的监视器。他打开门,请我进去。

他的房间真是惊人的整齐!清一色的黑白色调,家具一尘不染,书架上摆着一排厚重的书籍,墙壁上挂着概念化的几何图案,只有我站在其间,一头乱发,衣衫不整。

“那里有阳台,我是说,如果你像吸烟的话----------我去洗个澡。”

浴室那边响起了水声。我顿时不老实起来,走进卧室,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(我平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都藏在衣柜里),灰色和棕色的大衣整齐地挂了一排,抽屉里规矩地码着洗净熨烫好的定制衬衣,下一层是一格一格的袜子,我去,这家伙是强迫症嘛。

他还在浴室,我就趁机捣鼓桌上的笔记本,一列列地转动着的数组跃入我的眼帘,这应该是什么机密的信息--------

“砰”地一声卧室门开了,我慌忙关了电脑,转过身来,那个男人站在门口,上身裸着。

“额-------我出去,你换衣服吧。”

。。。。。。

餐厅里----------

这大抵是他常来的地方,我一只胳膊支着脑袋,专心致志地研究菜单。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突然俯下身,小声地对我说“我能付得起。”

“不是,没有,我只是----”

他一本正经地端坐在对面,饶有兴味地看着我。

“你一定认为我的心思太好猜了,对吧”我也抬起头来看他。

“确实”

“这是坏事么”

“这让我感到很新奇。和我共事的人都太神秘了。”

“我也可以变得很神秘”我想了想说,不太能跟上他的思路。

“你看了我的衣服吧”他眯起眼,露出玩味的微笑。

“啊----呵呵”没想到被他发现了。

他总是这样,一本正经地说话,认真地看着你,偶尔露出富家子弟那种调情似的的微笑,给人神秘莫测的感觉。但那时在我眼里,他是那样亲切友好,不像其他伦敦人那般冷漠淡薄。我们吃完早餐后相互道别,他主动和我握手,目送着我离开,直到我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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